我叫凌堅!辟即蟮
教室里,我獨自站在講臺上做
自我介紹?墒浅诉@句,我說不出其他話。額前的頭發(fā)幫我擋住了視線,但這也僅僅是掩耳盜鈴罷了,我清楚得很,講臺下面一雙雙
眼睛正在好奇地張望著。
我的
自卑感似乎是與生俱來的。小時候,我唯一做的
游戲就是對著一個丑娃娃
玩偶講話,沉默是我大多數(shù)時候的姿態(tài)。在我的
生命里,除了
家人,我不向任何人展露我的笑容。
“你是轉(zhuǎn)來的吧,我叫蘇布,以后我們就是
同桌啦!蔽肄D(zhuǎn)過頭,看到一張
燦爛的笑臉。短短的頭發(fā),
明亮的眼睛,笑起來的時候嘴唇上揚,露出整齊的
牙齒。很快,我從他的眼睛里讀到了驚異,我只是扯扯嘴唇。我早已經(jīng)
習慣了別人的這種目光,我也不想搭理任何人。
“我想我不需要,我可以一個人過得很好,是不是!鄙钜沟臅r候,我抱著我的丑娃娃,對它講著同一句話。
日子像流
水一樣從指尖淌過,很快入冬了。那天晚上的
風很大,吹在臉上生疼生疼的。走到半
路,我發(fā)現(xiàn)我的數(shù)學
書竟然忘在教室里。明天還有個重要的測驗,我只好折回去拿。當我趕回教室時,教室的
門已經(jīng)鎖上了,燈也熄滅了。
班級左邊第三扇窗戶沒有鎖緊,可窗戶那么高,個子矮小的我怎么爬得上去。
就在我焦急萬分,甚至有些后悔折回來的時候,耳邊傳來一句:“要我
幫忙嗎?”我頓時七魂嚇去六魂,膽戰(zhàn)心驚掉過頭去,卻發(fā)現(xiàn)一張
熟悉的臉,是蘇布。我點點頭。他利索地爬上窗臺,鉆進教室,從我的抽屜里把那本數(shù)學書遞過來。
在黑暗中下樓的確是件
困難的事情,我小心地扶著扶
手,生怕踩空。突然間,一只
溫暖的手拉住了我。我知道那是蘇布,雖然我看不清他的臉,但我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。突然,我的腳下踩空了。我試圖掙脫蘇布的手,卻被他死死地拉住了。事實證明,牽著手下樓的后果是,本來摔一個人,現(xiàn)在摔兩個人。我看到他的額頭滲出血來,心里有些內(nèi)疚。“快走吧,我沒事!碧K布說。
第二天早上,我剛跨進教室,就
看見黑板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---“凌堅蘇布”,中間畫了一顆大大的心。對此我依舊沉默,我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。
“誰寫的?”剛走進教室的蘇布大聲責問道,“以后誰開這種玩笑我跟誰急!”說完刷刷地把黑板上的字擦去了。我當時
尷尬極了,而且我感到蘇布也陷入了尷尬。接下來的日子,為了避嫌,我強迫
自己不再跟他說話,只是每天晚自習回宿舍的時候,我總會回頭張望著,
希望能看到那熟悉的
身影,可是始終沒有看到。
中考很快就結(jié)束了。
高一的新生會上,照例是
自我介紹。我站在講臺上,望著臺下黑壓壓的一片,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。我舔了舔嘴唇,說道:“我叫凌堅。”然后嘴唇就干燥得講不出任何話來。這一切都那么熟悉。忽然間,我非常
想念一個叫蘇布的男生。
上帝總是那么
愛開玩笑,黑壓壓的人
群里,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。散會后,我一轉(zhuǎn)頭就看見蘇布站在我的身后,正笑意盎然地望著我。他讓我閉上眼睛,然后往我的手心放了一件東西。
“一,二,三?梢员犻_了!蔽业拖骂^,望著掌心的那支唇膏,頓時淚流滿面。
陽光下,我手中那只
草莓色的唇膏被鍍上了一層金色。我笑了,笑得那么燦爛,
第一次,我讓我的嘴角上揚。
我是先天性兔唇,一年前的
今天,我
曾經(jīng)許愿,希望有人送我一支玫瑰紅的唇膏。
蘇布說,他
明白我的脆弱,
因為他也是一個先天性兔唇的孩子,幸運的是,他的手術(shù)非常
成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