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這個地方有一個習(xí)俗:每年一到臘月間,每
家每戶都要熏制臘肉。我十分
喜歡臘肉,臘月一到,就每天纏著
媽媽問:“要熏臘肉不?”而她每一次的回答都是:“沒有豬,拿哪樣肉熏?難道去
門旮旯抓
蜘蛛殺了熏?”但媽媽最終經(jīng)不住我的軟磨硬泡,今兒一大早就去
街上買來了豬肉。
臘肉要腌好了才能熏,一般趁肉還新鮮就要趕緊腌制。當(dāng)天晚上,媽媽就把剛買來的肉切成了一條條三指寬的肉條,然后把它們放到盆里,再把事先拌好的鹽巴
花椒粉撒在肉上。我見媽媽的
手掌上滿是龜裂的口子,不
忍心讓媽媽下手腌制肉條,她的手接觸鹽巴花椒,一定會鉆心地
疼痛。我犟著要
自己來,媽媽答應(yīng)由我來敷鹽巴和花椒粉,她指導(dǎo)。我在臘肉的每一處都敷上鹽巴花椒粉,花椒的味兒十分重,但它那種麻味兒再配上辣味兒,使肉吃起來很香。敷好了,媽媽端了一盆
水壓在肉上,這樣腌制上一天就入味兒了。
時間過得總是很快,
眼睛一睜一閉,一天就
過去了。
早晨的空氣十分新鮮,媽媽把肉全部拿出來了,用我昨天找來的棍子一條一條把肉穿了起來,然后搭在鐵桶的兩邊。穿好了肉,媽媽給我一個打火機,叮囑我一天里只能在屋里燒火熏臘肉,哪兒也不許去。我巴不得這樣,熏臘肉這么好玩,我會走開嗎?
熏臘肉開始了。我抓了一把柏
樹枝放在鐵桶下面的洞里,用打火機一點,沒燃著,也許柏樹枝有點濕吧。我跑到樓上把垃圾桶里的瓜子殼和花生殼拿了下來,把打火機的火開到最大,但始終點不著火,打火機都快燒爆了,只點燃了一兩個瓜子殼。我想順手撕一片蓋在肉上的紙殼來引火,誰想到我輕輕一撕,整塊紙殼全部落了下來。我頓時不知該怎么辦了,東望望,西看看,見媽媽沒來,我只能自己把紙殼蓋上去了,我蓋得沒有媽媽蓋得嚴(yán)密,還不透
風(fēng),易聚煙。不過紙殼比瓜子殼好燒多了,一點就著。
見火增柴,我趕緊倒一些瓜子殼在燃燒的紙殼上,然后放上一些柏樹枝。突然,濃煙滾滾,全部向上冒,簡直像原子彈爆炸騰起的蘑菇
云一樣。我跳起來大聲叫道:“
成功了,成功了!”我怕火熄滅,就趕緊再加柴。這時,只聽見鐵桶里發(fā)出“啪啪”的
聲音,那是生柏枝發(fā)出的聲音。正當(dāng)我
高興時,蓋在鐵桶上的紙殼被燒出了一個大窟窿,濃煙全部從那里冒了出來。我只得冒著嗆鼻的濃煙去堵那個窟窿。這濃煙好像跟我有仇似的,全部朝我飄飛過來,熏得我淚流滿面。為了不讓煙霧熏著,我跟風(fēng)玩起了游擊戰(zhàn),它往左邊吹,我就站右邊,它往右邊吹,我就站在左邊。避開了煙霧,我就去蓋那個窟窿,當(dāng)我的手伸過去時,煙霧帶起的高溫差點燙傷我的手。我用棉袖擋住手,感覺不燙了,又去蓋那個窟窿。而后又拿來幾塊磚頭壓在上面,壓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的,就像鍋蓋蓋在鍋上一樣,一點也不跑煙了。
到了下午,我燒火燒得有點不耐煩了,想去打
鳥玩。
因為精力不集中,沒控制好火候,桶里的火突然躥了起來。面對突如其來的大火,我驚慌失措,拿起鐵鍬一直拍打,火底下的灰燼隨鍬起舞,飄出桶外,彌漫了整個屋子,我也差不多成了一個灰
狗仔了,以致我的好友
路過時,還笑話了我一番,搞得我哭笑不得。
熏臘肉看起來輕松,其實很累,它是個細致活兒,越到最后越要小心
耐心。接近尾聲時,肉已被熏得半熟了,肉上的油就會一滴一滴往下掉,
如果溫度升高,往下掉的油就會增多,遇火就燃,這可真是火上澆油了,頃刻間“轟”的一聲,整個鐵桶就會變成個大火桶,如果你反應(yīng)稍慢點,那一條條黃生生的臘肉就變成了黑漆漆的肉炭了!所以,這最后的火候,我是格外小心,慢慢地添加柏樹枝,幾乎目不轉(zhuǎn)睛地盯著灶膛,隨時用火鉗壓著火苗,這樣一直
堅持到結(jié)束。
熏了一天的肉,我也快成臘肉了,兩手烏黃,蓬頭垢面,滿身都是一股濃濃的臘肉味兒。但看著從鐵桶里抬出的那一條條熏得黃生生的臘肉,我不由得手舞足蹈起來,心中充滿成就感。
晚上,媽媽把我熏好的臘肉割了一塊,切成片,放上生辣椒,加入姜蔥蒜等作料,用大火爆炒,那香噴噴的氣味散發(fā)出來,搞得我口水都流出來了,于是,我不顧媽媽的阻止,迫不及待地用手拈了幾片狂吃起來,啊,太好吃了!
原來,流自己的汗,吃自己的
勞動果實是這種感覺呀!
簡評 本文最大的亮點是語言生動,極富
生活氣息。比如寫媽媽剛開始不同意熏臘肉,媽媽并沒有生硬地直言拒絕,而是極
幽默地說:“難道去門旮旯抓蜘蛛殺了熏?”這樣的回答,讓饞嘴的小作者易于接受,即使被拒絕了也會會心一笑,不放在心里。寫熏臘肉的過程也是有聲有色,一波三折:生火不順→騰起“蘑菇云”→勇蓋窟窿→撲火變成“灰狗仔”→精心控火勢→成功熏出臘肉。讓人讀來有滋有味,幾乎跟著小作者
一起流口水了!文末一句話是點睛之筆,升華了文章主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