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(dāng)黎明即將到來之際,禪院鐘聲撞破夜的
寂靜,
我并未睜眼,而是用耳聆聽天地間的梵音。
自昨日入夜下榻大
草原里的蒙古包時,我就在心里對
自己說:“明日剛醒之時,我就要給自己戴上眼罩,要在我身處北中國的
第一個黎明,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草原上的磅礴日出!
我摸索著整理衣衫。
世界于我而言仍是一片黑暗,半點微光也沒有。我下意識地觸摸雙眼,雙眼被一塊厚重的黑布遮蔽著。我不知為何如此
執(zhí)著,蒙上雙眼將目光封鎖在黑暗之內(nèi)。之所以如此,我就是想真切地
感受呼倫貝爾大草原的壯闊與奇?zhèn)。而之前,我對遼闊草原的種種
美好臆想,僅僅來自于
書本上的筆痕墨影。
蒙古包外有人在喚著我的
名字,我循聲摸索著走到
門簾前,而后緊了緊衣衫撩簾而出,霎時,混合著牧草清新和甜膩
牛羊奶味的氣息裹挾著冷
風(fēng)撲面而來。
我循著人聲,緩緩?fù)。面東,靜候草原的日出。
據(jù)說草原日出之瑰麗壯觀,是任何景象都難以與之相提并論的。我固執(zhí)地在眼前遮蔽一塊黑布,只是莫名地
希望在我真正
看見草原的那一刻,不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,也不是暮影沉沉星映蒼穹,而是日出破曉晨曦乍現(xiàn)。
我靜立于草原之上,雖然雙眼被眼罩遮蔽著,但我依然可以感受到大草原的遼闊。忽然,似乎有細(xì)微到體察不出卻又能夠感受到的
溫暖襲上我的臉。這溫暖太過細(xì)微,幾乎要淹沒在寒風(fēng)凜冽之中!
我判斷:
太陽出來了!于是一股名曰“興奮”的暖流一下子流遍了我的全身,隨著周邊人
群里發(fā)出的歡呼聲,我欣喜若狂地舒開僵硬的
手指,一下子將眼罩扯下。
那一刻,天地間纖鴻微影在闊別數(shù)天后,再度印上我的眼簾,一剎那間,天上地下豁然開朗成一片大好的
風(fēng)光,橫鋪而就的草原,還有我的目光,在毫無遮擋的地界上延伸。
那亙古不變的太陽,緩緩而升,于東方綻開它最初的身姿來,草色連
云,那浩浩蕩蕩綿延不盡的地平線,仿佛洪荒中最初的“一”,而在那之上,是人世間鮮艷的丹砂點就的一抹旭日,旭日尚未完全升起,而那紅光已染映了大半個
天空,一派氣勢磅礴。
我驀然間想起王羲之筆下的“一”,筆力遒勁而不失溫雅俊秀,恰似這無邊無際浩浩蕩蕩的地平線。本欲看日出,我卻深深沉淪于這天地間最初的這個“一”,這是如此的淋漓之筆,橫揮而就的傾灑在這天地風(fēng)光間留下這樣一個本源本質(zhì)的“一”!
“連云鋪旭日,絳色染青衣!蔽亦哉Z方才興之所至浮現(xiàn)在腦海里的這句詩。從摘下眼罩的那一刻起,我的思潮一直澎湃著,直至看著那一輪丹砂點就的太陽緩緩將層云染成同它一樣的嫣紅。
內(nèi)蒙古。呼倫貝爾大草原。日出。這一刻,將在我腦海里永志弗滅!
點評:作者觀察細(xì)致生動,筆觸細(xì)膩雅致,語言簡潔凝練,真切地描繪了呼倫貝爾草原日出的美妙與壯麗,以及“我”對光的獨特感受。文章以小見大,由自然之景上升到生命哲理,富于理趣,引人入勝。對于日出景致的直觀描寫可以再多留筆墨。 。ㄖ笇(dǎo)教師:劉恩樵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