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石港,做回漁灣
水道的
過客,兩人寬的小船,搖搖晃晃,吱吱呀呀。
乘上一條小船,通往幽深之處,就如同登上了一座剛剛落幕的戲臺,
我們無意地踏入,為一幕新戲拉開了大幕,上演著這座
古鎮(zhèn)的故事。
船頭撐篙的是一位老人,邊角磨毛了的
草帽,顏色已淡了的襯衫,細(xì)長而又結(jié)實的竹篙,古樸滄桑的面龐。他做了一輩子的掌舵人,看了一輩子形形色色的戲。他的這條船很沉、很老,載著一輩子光陰的積淀,也許再過幾年,它就會在岸邊某處斑駁的墻下,帶著
時光剝落的片片
記憶,安詳?shù)厮ァ?br> 老人的船上放了些新采摘的菱角。與嘉興的四角菱不同,石港的菱角只有兩角,仿佛收斂了鋒芒,更多了一些穩(wěn)重與沉淀。帶一點點酥、一點點脆的菱角肉微微碾碎在唇舌間,剩下的便是綿長的清甜在口中蔓延,只有新鮮菱角才能夠如此的溫潤……
長長的竹篙,撩撥著靜止的時光;狹窄的水道,隱沒在茂密的蘆葦蕩中;清瑩的河水,打濕了易感的情懷。身體隨著船身左右輕搖著,水聲嘩嘩地飄在腦后,看不見兩邊的房屋、人煙。舟行水道,自有“
山窮水盡”之惑,亦有“柳暗
花明”之趣。此時的漁灣,就像是時光縫隙里遺落的一道
往事,仿佛沒有盡頭,卻也不會讓人感到不安,不僅僅是
因為撐船老人正守在船頭,而是可以隱隱聽見遠(yuǎn)處岸上傳來的
京劇之音,時斷時續(xù)、忽高忽低的……四大徽班入京,有些藝人南返把京腔帶回,京劇便在石港盛行,石港也成為了遠(yuǎn)近聞名的“京劇之鄉(xiāng)”。昔日文天祥筆下“
風(fēng)起千灣浪,潮生萬頃沙”的沙洲,如今已是“漁灣煙水地,處處扣舷歌”。聽著若有若無的京劇,水灣中的浮萍依舊不知愁地漂浮著,打著轉(zhuǎn),在光陰里流去。一些人的
腳步已匆匆走遠(yuǎn),只有無言的時光停留在這,從來都不問因果。
突然,前方的水面上游過一
群鴨,悠閑地?fù)u過水面,偶爾“嘎”一聲,似是應(yīng)和著由遠(yuǎn)及近的劃水聲,然后又若無其事地游入蘆葦蕩深處?v使不經(jīng)意間闖入了別人的畫中,也能淡定地游走,流露著整個漁灣從容的
生活態(tài)度:從容地經(jīng)過
四季更替,看淡
人生離合,也接納往來的過客和他們所帶來的不同情懷……
記得有位詩人曾說:水鄉(xiāng)的
路,水
云鋪,進(jìn)進(jìn)出出一把櫓。欲尋人,稻花深處,一步步,踏停蛙鼓。
如今蘆葦深處,我欲尋戲中之人,卻不想走進(jìn)了淡淡的永不落幕的一場戲中,在漁灣,不知路。
在篙聲隱隱的水波中微微蕩漾的,是
寧靜的光陰。我本是以一個過客的身份乘船而過,不想陷入了漁灣水道幽深的情懷之中,卻難以像漁灣那樣從容地
走過,只能回味……
駛至盡頭,一場戲也隨之落幕,游人的不舍與留戀,在撐船人眼中只不過又是一場相同的戲。他悠悠地站在那條老船上撐篙返航,在漁灣……
評點:王冠婷
作者用細(xì)致的語言描述了在石港漁灣里流連忘返的場景,撐篙的老人、悠閑的
鴨子、微漾的水波,到處都“流露著整個漁灣從容的生活態(tài)度”。
文字文采皆
美,用豐富的景物和細(xì)節(jié)描寫準(zhǔn)確地傳遞出當(dāng)時心境的舒暢,段落間穿插了豐富的詩詞古語,信
手拈來,從容淡然。文章用大量的篇幅描寫景色,但是又不僅限于寫景,在那些緩緩流淌的水波中,還有對寧靜光陰的
向往和放
慢生活節(jié)奏的
享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