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個
孤獨(dú)的稻
草人,寂寥地守著。
在北方的田地里,幾乎是不需要稻草人的。小時候,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從屋后拾來了兩
根樹枝,用線一纏,裹上些麥秸,套上
衣服,帶上一頂小紅帽,跑到地里,使勁一插。那個時候,多么得意呀。小小的稻草人,多么單薄的身軀,卻一直都
堅(jiān)守著。
暮與日交替著,稻草人在田地里一動不動,春日里,它
喜歡低著頭,深情地望著麥穗;秋日里,它卻只能高高地昂著頭,看著玉米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向上。偶爾有
麻雀落到它的身上,它不惱,靜靜地
等待它離去。有時,麻雀會
調(diào)皮地啄它的
手臂,尋覓麥秸中殘余的麥粒,本來就不緊實(shí)的手臂更是殘破。夕陽西下,那是稻草人最喜歡的時候,絢爛的夕陽映紅了
白云,也映紅著它身體的每一寸,輕柔的
風(fēng)拂過,令人很是愜意。
稻草人無眠,田地里發(fā)生的一切它都是知道的。
天剛蒙蒙亮,東方才泛出
魚肚白,
姥姥就拿上鋤頭,匆匆趕到地里,滿手的老繭緊緊握著鋤頭,仔細(xì)地鋤掉新生的雜草,迎著日出干活,自然也就不覺得累了。姥姥隨手從麥苗上掐下一個麥穗,在手中揉搓著,麥粒就被揉搓出來了,姥姥放在嘴里嚼一嚼,自言自語道:“還有十來天就能收麥子了!
其余的
時間,姥姥更愿意坐在地頭上,深情地望著她的莊稼,不由得就笑了。
十天之后,姥姥當(dāng)真拿著鐮刀去了地里,只有八分地,姥姥說,不需要別人幫她,
自己的莊稼要自己干。姥姥熟練地?fù)]舞著鐮刀,擺弄著小麥,一株株小麥就順著刀刃與大地分離。到了晌午,姥姥就幾乎割完了,蹬上三輪車,載上摞得高高的麥子,去
曬場,往往要來回幾趟才能全部運(yùn)完。
曬上兩天,
母親就從
家里拖來了磟碡,在麥子上碾壓,麥粒就與殼兒分開了,再用桑杈將麥秸翻到一邊,留在地下的就是飽滿的麥粒,
陽光里,洋溢著淡淡的光暈。農(nóng)戶都在忙著曬麥子,很少有人再去地里了,稻草人愈是孤寂,但依舊守著已經(jīng)發(fā)芽的玉米,綠生生的。
姥姥執(zhí)意要在曬場里過夜,守著她的麥子,說,自己見不到糧食,心里不踏實(shí)。夜里,沒有漂亮的
螢火蟲,只有滿天的星辰,像一個個小火爐
溫暖著堅(jiān)守者的心。
幾天后,麥子終于入倉了,姥姥沒有歇息,又開始守護(hù),守護(hù)她的莊稼,而稻草人亦是如此。
守,一個如此
簡單的字眼,可卻令人心動。姥姥的守、稻草人的守總是有一種感覺默默地敲擊
我的靈魂,那是一種什么感覺?我
用心慢慢
品味,可還是品不透它;蛟S,那正是守護(hù)者不凡的
熱愛吧。